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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晴雪這次離開海城一個月，有兩個原因，一個是視察季家在緬甸、越南和柬埔寨的產業，二是和靳野見麵，然而靳野卻一再找藉口延遲見麵，到現在已經第三天，若不是靳家的態度一直很客氣，方晴雪早就走了。
方晴雪也是很好奇，成為老撾新霸主的靳野，這次見麵會是什麼態度？
第二天中午，方晴雪帶著阿謹和幾個手下如約到定好的餐廳，還冇進包廂，就聽到裡麵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，同時還有濃鬱的血腥味飄出來。
阿謹不動聲色地擋在方晴雪麵前，慢慢打開了包廂的門。
然後就看到包廂的地麵上血流成河，一個看著像是人，但五官外表已經脫離人的範疇的東西躺在地上，一動不動，像是已經斷氣。
方晴雪看了一眼，那個人全身都被剝了皮，開膛破肚，心肝脾肺都被挖出來，像市場上被宰賣的牛羊一樣敞開著。隻是這一眼，就能料想到他是之前遭遇了多非人的折磨。
饒是見多了血腥場麵的阿謹，看到這種慘烈的死法，都不禁皺眉。
方晴雪表情淡淡，看到那具屍體眉頭也冇有動一下，低頭整理著袖子，語氣聽不出起伏道：“靳先生那麼好的雅興，親自動手？”
靳野帶著一身血腥味，從包廂裡走了出來，看到方晴雪，就是一笑。
單看外表，絕對想不到靳野是能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的人。
他是純正的中國人，但眼睛卻是碧藍色的，再加上鼻梁高挺，乍一看讓人以為他還有西方的血統。他的容貌非常出眾，萬裡挑不出一個能與他媲美，白淨俊秀，還有一雙瀲灩的桃花眼，笑起來時眉眼彎彎，像春日裡的尼羅河泛起漣漪。
隻是他的本質，人如其名，靳野，野得像南美洲裡狩獵的豹子，爪牙鋒利得饒是方晴雪對他都是多加防備。
靳野頗有禮貌道：“處理一點家事，讓林亦見笑了。”
方晴雪對他處理什麼家事不敢興趣，唇邊弧度仍在，隻是笑意不達眼底：“見靳先生一麵還真不容易。”
“林亦這話是在怪我招待不週嗎？”
“哪裡，我也知靳先生剛剛統一了老撾，貴人多忙。”
方晴雪和靳野兩人目光碰撞上，都是各懷心事地一笑，靳野抬手請他進另一個包廂，一邊走一邊解釋：“前幾天有私事回了一趟老家，這纔沒能第一時間與林亦見麵，我非常抱歉。”
方晴雪不語，在位置上坐下後，便拿起茶杯抿了一口。
靳野看了身後的手下一眼，手下立即雙手抵上一份冊子，他進退得宜：“前邊已經耽誤林亦三天時間，現在可不敢再延誤林亦的歸程，這次要的貨，清單我已經準備好，林亦冇有異議的話，我們就這麼定下。”
阿謹接過冊子，翻開一看，眉峰微不可察地一動——不愧是老撾的新霸主，出手果然非同凡響，這麼大的單子，就算是他們季家也很少接到。
阿謹合上冊子，對方晴雪點了下頭。方晴雪放下茶盞，像閒聊那樣隨口問：“靳先生的老家，是在中國吧？”
“我是華裔，老家當然是中國。”靳野不知想到了什麼，笑著看了方晴雪一眼，話裡有話地道，“中國是個非常好的國家，寶藏很多，我這一次回去就讓我看到了一座寶藏，以後應該會經常回去看看。”
方晴雪點頭一笑，心裡卻微微蹙起眉頭。
閒聊了幾句後，靳野拍了兩下手，包廂外便整齊地走進來一隊服務生，手裡各自端著一樣菜肴，安靜有序地擺放在餐桌上。
大概是親眼目睹了靳野的殘忍，服務生們個個都臉色發白，有一個膽子小的，端著水煮魚的手一直顫抖，一不小心灑出了一點油漬。靳野的笑容一沉，那個服務生嚇得腿軟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，連連磕頭求饒：“靳先生，饒、饒命”
靳野的手，卻已經摸向腰間的手槍。
方晴雪夾了一根青菜，放到碗裡，溫淡道：“靳先生馭下嚴謹是好事，隻是畢竟是自己的人，無傷大雅的錯誤，饒過便饒過吧。”
靳野的手一頓，慢慢收了回來，臉上卻是一副意外的表情：“林亦想到哪裡去了？我可不是隨隨便便要人命的土匪。剛纔那個是叛徒，揹著我投靠彆人，這種事情擱在林亦身上，也是殺無赦的吧？”
方晴雪讚同地頷首：“叛徒的確該殺。”
靳野笑意森森：“可不是，本來就該死，我這個人隻是不喜歡給我找不痛快的人死得太痛快，對一般人我很寬容的。還不退下？要我送你嗎？”後半句是對地上的服務生說的，話語驀然間有凜然的寒意。
服務生連忙爬起來，忙不迭地離開包廂。
靳野又笑著去看方晴雪，字裡行間都是諷刺：“不過我很意外，林亦竟然會為一個服務生說情，林亦看著可不像心慈手軟之人，你手上的人命，不比我少吧？”
阿謹站在方晴雪身後，不悅地皺了一下眉頭，隻覺得這個靳野真是越來越不知道分寸。
“做我們這一行，幾個人手上乾淨？”方晴雪無甚情緒地應，靳野討了個冇趣，聳聳肩，不再繼續這個話題。
宴席結束後，方晴雪和靳野一起從餐廳裡出來，他們都是要離開的，門外左右兩邊停著他們各自的車隊。
方晴雪走到車邊，回頭對靳野伸出右手，溫聲道：“靳先生下次再回老家，季某一定盛情款待。”
靳野含笑握住他的手：“一言為定。”
方晴雪同樣微笑。
告彆後，靳野坐上車率先離去，方晴雪望著他的車隊遠去，從風衣口袋裡拿出手帕，慢條斯理地擦拭被靳野握過的手，從手心到手背，每一根手指都擦，淡淡吩咐：“去查查，靳野回中國去了哪裡？”
阿謹明白：“是。”
方晴雪眼神冷冷：“這是個瘋子，多盯著點。”說完，他將擦拭手指的手帕隨手丟進垃圾桶，彎腰上車，“回國。”-